地 区 ∶ 香 港
导 演 ∶ 王 家 卫
编 剧 ∶ 王 家 卫
摄 影 ∶ 杜 可 风
美 术 ∶ 张 叔 平、邱 伟 明
动 作 ∶ 洪 金 宝
剪 接 ∶ 谭 家 明、张 叔 平、奚 伟、邝 志 良
音 乐 ∶ 陈 勋 奇、Roal A. Garcia
服 装 造 型 ∶ 张 叔 平
欧阳锋(张国荣)在兄长成婚的那天离家出走,因为嫂子(张曼玉)是他最爱的女人。他隐居在沙漠小镇,经营着一家旅店,结识了一些往来的过客:同样暗恋欧阳锋嫂子的风流剑客黄药师、浪迹天涯,一心只想在失明前再见到妻子一面的盲武士、精神分裂的慕容嫣。几位为情所痴为欲所困的侠客,在西北的荒漠里,上演着一段凄婉的故事……
东邪西毒》的英文名字是"Ashes of time"--时间的灰烬。我想这里的时间,不该是指日常的时间,而是在说往事,因为片中的所有的人物都沉浸在往事中无法自拔。
故事是围绕着爱情展开的,而其主旨并不是爱情。我觉得,《东邪西毒》所要表达的实际上和《百年孤独》所要表达的非常相似--不知道王家卫拍这部电影的灵感是否就来源于《百年孤独》呢?影片的第一句话明显就是模仿《百年孤独》,"很多年后,我有个绰号叫做西毒……""很多年后,奥雷良诺·布恩地亚上校一定会记起父亲带他看冰的那个遥远的下午……"而且影片和小说同样都有两条明显的主线:重复与孤独。《百年孤独》中的女主人公多次惊呼同一句话:"天啊,这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,时间像是在打圈圈,我们又回到了从前!"《东邪西毒》中也点明了这一点,只不过比较含蓄。"沙漠那边是什么?""沙漠那边还是一片沙漠。"情节上也有多此刻意的重复:盲武士的妻子爱上黄药师与欧阳峰的爱人嫁给他哥哥,而且两个女人都叫桃花;盲武士被杀时和桃花病死时都有大群的鸟受惊飞起。影片中唯一拒绝重复的人是洪七。"如果我死了,你不要带人来看我。"--这是他主动拒绝重复。还有一次是他决定带妻子一起去闯荡江湖--这是他听了欧阳峰的劝告而拒绝重复,拒绝重复欧阳峰把桃花留在家乡。影片中的人都在孤独地活着。与《百年孤独》不同的是,《东邪西毒》所表现的孤独是实际上的独自一人,而小说中的孤独是个人的自我封闭。虽然自我封闭在电影中也有提及--桃花和她的儿子,但主要还是通过孑然一身表现的:欧阳峰独自在沙漠中,独孤求败喜爱一人练剑(听听这名字),桃花只有她的枣红马相伴。
第一次看《东邪西毒》时,很费力,比看任何一部电影都累。原因大家都知道--影片中错综复杂的关系。关系虽然复杂,但主线却相当明朗--拒绝与被拒绝,承认与不承认。这也是王家卫电影中关于爱情的一贯风格。慕容嫣的双重性格实际是承认与不承认之间的斗争。很显然慕容嫣是勇于承认对黄药师的爱,但慕容燕拒绝承认。两方面斗争非常激烈,已经到了一方必须要杀掉另一方的地步。除了斗争,剧中人物选择最多的还是逃避。我想,盲武士与桃花也许是相爱的。如果他们不相爱,怎么会有盲武士被杀时鸟群的惊飞?但双方都不肯承认。黄药师可能只是桃花拒绝承认的一个借口。为了拒绝承认,盲武士选择了逃避。不仅离开了家乡,更极端地选择了死亡--我是说,他要求与马贼决斗属于自杀。一个明知自己已经瞎了的人,还要去和很大群马贼战斗,难道不是自杀么?在死的前一刻,他终于敢于承认对妻子的爱,而吻了一个替代品。而在桃花知道盲武士已死后,才可以放声地痛哭。同样的,欧阳峰也选择了逃避。桃花临死前托黄药师带"醉生梦死"给欧阳峰,其实是为了让欧阳峰记住她--她也是在死之前才承认她的爱。影片中唯一一个没有被拒绝也没有逃避的人是黄药师,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: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。
王家卫的电影还有一个惯用的手法--寄托。欧阳峰和盲武士同时把穷女孩寄托成了自己的爱人。"在这里看下去,她好像一个人。""你为什么总看那个女人?""因为她令我想起另一个女人。"同样,慕容嫣将欧阳峰寄托为黄药师时,欧阳峰同时也把她寄托为了桃花。
影片中的往事改变了剧中人的一生,好像他们都是在为往事而活着。终究要变成灰烬的东西,怎么会有如此大的魔力?难道真是因为那一点点灰烬,那一点点痕迹?